後悔 是那年夏天結的疤 - 成人話題討論

「李清照曾寫過：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吻落玫瑰花瓣的溫柔，

隔了妳飛離桃園機場的畫面，隔了一個海洋，它溫暖依舊。

有人問我：你愛的她是不是很遙遠很遙遠？

腦中只是瞬間閃過那一個我們相伴的夜晚，

爭執著冷氣太熱、夢想太遠、星星太少以及……我們的愛情太冷。

回了神，我給了那人答案：不遠，一點都不遠，除非她用快遞或者航空包裹寄回我的心，

但那樣我離她還是很近，因為我的心和她飛過的是同一片天空，同一段距離，不遠，我離

她真的不遠…」

※ ※ ※


[2006 夏]

她下個月就要上飛機走了，看她落寞與興奮交織在一起的雙眼，我突然意識此行…

會是永遠的分離。


高中最後一段的回憶，她沾惹了一大半。


抽屜裡的紙條，沒有一張不是簽滿了她的名字，我知道她喜歡將新鮮的作品傳給我，

就像拿一束今早才盛開的玫瑰，那樣滿心期待我的回覆。


其實我根本看不懂她的每篇心情，蝴蝶般的文字試圖在我的腦海裡舞出震撼的旋律，

而我也胡亂猜測著任何一條有跡可循的線索，說穿了，敷衍的成分勝過我的假正經。


十隻豐腴的手指，一手緊握筆桿，一手時而拖著臉頰，時而試著鋪平紙張。她在我的

面前，應該說，每天中午她都在看我吃午餐時翻騰靈感。


「你覺得我該不該寫首詩送給你？」她清澈分明的瞳孔望著我。

「妳已經寫很多了。」

「那些不是送你的，只是想請你給點建議。送給別人的詩，我要求自己一定寫得令人
感動。」

「……」

每當我停止上下兩唇的開閤時，我就會捕捉到她眼中一閃即逝的緊張與偽裝，她明白

和我之間的那盤棋如此難下，甚至有可能因為我的寡言，而令她尷尬難堪，她仍舊為我補

上：「你昨天晚上有看嗎？英格蘭昨天贏了耶！紙片人超厲害的…」


紙片人？「看到一半，我妹就跑來了…」腦海突然浮現我妹的聲音：「老哥，借過，

謝謝。」不知不覺中，貝克漢就把角球踢到了張韶涵手裡。


「哦…真可惜！PK賽超刺激，我和我姊在電視機前狂尖叫……」

她的聲音突然消失在午休鐘響打起時，隨即就被導師的話淹沒，「值日生快去倒廚餘

，掃地，走廊很多垃圾，你們能不能快一點啊？」


我甚至沒有用餘光注意她是否還存在，因為衛生組一直在廣播各班衛生股長集合開會

，匆匆把飯盒丟回便當袋，我便在狹長形的走廊裡看見她揮舞著拖把，將那種獨特的瀟灑

快速地盪於最平凡的地板上，然後她抬起了頭，我轉了身。


再三天，高中最後一次的期末考就要到了。


但大家準備高三下課程內容的充分度遠遠不及於即將來臨的指定考科。也許畢業生和

老師之間有個隱形的溝通橋樑吧，在國家考試上取得輝煌的成績比全校第一名的精采來得

更有吸引新生的能力，所以默契十足的師生們，有意無意地進行雙贏的策略。


而她的桌面卻永遠只有攤開一整天的各冊英文課本和數不盡的零碎紙片，她不是屬於

不愛乾淨的人，我覺得那只是一種沒有空暇整理無關緊要的事物的習性。


她偶爾會從我身旁走過，然後出奇不意地丟給我一顆糖果，我明白她會以也給其他人

糖果這個舉動來掩飾自己的意圖，但我一直不明白，我是被用來掩飾的工具，還是覆蓋在

青澀下的原因。


我偶爾也會從她身旁經過，她會向我頷首微笑一下，表示在意的不經意。而我，卻始

終都是個拘謹的傻子，同樣報以禮貌的微笑，然後就再也沒有回頭過。


她在班上是個活力四射的太陽，縱然烏雲的時候不少，可我是那經常被逗笑的同學

之一，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容易打進她文字的國度，我只看到表面風光，卻從

來不知道她的快樂其實堆積在傷痕累累之上，她的靈魂其實比任何人還要來得滄桑。


時光飛逝。


指定考科會在明天登場，我沒有選擇社會考科，所以大考三天都沒有看見她。我會是

在期待什麼嗎？期待只交於一點的兩條線會在高斯平面上重寫？所以我並沒有期待，炎陽

早就驅走了唯一的渴望，然後就只剩下發燒般地拼了命的夢想。


接下來的日子是匪夷所思的。等待成績單發放的同時，之前班上幾位要好的同學會約

出來，總是約在光復南路口的那家pizza hut。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有她的身影。


那一天，我們一行人看完X戰警3，傍著夏日濃濃的黃昏色，走進老地方。不要問我為

什麼大家老是吃不膩比薩；或許是還念舊著三年來的陪伴，總想在最後上大學前的幾個生

澀歲月裡，嘗試留下些甚麼午餐時同桌的嘻笑打屁吧?!


她，一直待在我身邊。時而撥去垂落額際的髮絲，時而抓抓搔癢的鼻頭。我側首端

詳她。她有一雙澈亮卻寫盡憂愁的眼睛，高翹卻稍稍豐厚的鼻，唇線分明也飽滿的唇瓣，

她的右頰還有個淺淺的酒窩。第一次，我聽見不規律的心跳。


結束喧鬧的晚餐，有人提議去唱k，我看看手錶，晚上七點，還沒到門禁，也就跟著
去。


KTV就是適合一群少年人的狂歡吧?!所以我只是待在吧檯邊，為大家倒啤酒陪笑。

聽說，她唱歌很會走音，可能她也沒打算點首歌。三、五個很會炒熱場子的同學，接連K了

幾首快歌，在一兩杯啤酒下肚後，她竟然也打算下場!!


不過…她沒有拿著麥克風，而是在場中央隨著蔡依林的Mr.Q跳起舞。妖嬈的身段，

誘人的節奏，她的長髮，隨著音樂起伏而擺弄著的雙臀，還有微微晃動著的胸部，

我承認，這是我第一次在用下半身思考。


幾個愛玩的人也跟著跳了起來，場面一下子變得很high，燈光不停的閃爍，她穿梭

在人群中，最後佇足在我跟前。


那一眨一眨的大眼，長長的睫毛，酡紅似的雙頰，她開口:「你不一起玩嗎?」

「看你們玩那麼high，我還蠻享受的啊!」

「哈~那你要不要陪我去外面透氣，這裡面有點悶。」她轉身去沙發拿了包包，

開了包廂的門，回頭用眼神詢問我。


在和身旁的朋友打聲招呼後，我拘謹得跟在她身後。我想…在經過那番熱舞後，

我和她之間肯定改變了甚麼。不知由她此時望向我的眼神而定，這種預料外的變化屬於

可逆還是不可逆?


我和她並肩坐在敦化南路上公車站裡特有的長椅，她靠向我的肩膀，輕輕哼著不

成調的曲；我問她:「妳…打算去國外念甚麼呢?」


「嗯…文學或電影吧?你呢?有打算填什麼系嗎?」她抬起頭，鼻尖碰觸到我的側臉。


「還不知道~只能先等等看成績單。」我低首看向她一望無際深邃的眼眸。


在這一秒，我無法克制親吻她的衝動，不過…她先挺直了背脊，很淡很輕地湊

上我的唇角，這道太淺的吻卻刻骨銘心；我也溫柔地啄起她柔軟的唇瓣，她的手環繞我

的腰，而我則撫著她耳際附近和臉頰，她的身體很燙，隔著我和她的衣服，我卻仍感覺

火燒的熱度，直到我鬆開了相接的四唇，直到她睜開迷濛的雙眼。


約莫幾秒，她問:「你想來我家看我的狗嗎?」


剎那間，我想起那隻總是愛對我亂吠的Hey~man(沒錯~那隻狗就叫Hey~man)，我淺

淺一笑，「好啊!」


我們離開那座公車站，我牽起了她的手，走到她離這兒不遠的家。


一開門，便見Hey~man那雙巧克力色的雙眼盯著我，不過還好牠沒有狂吠。


她領我去了她的房間。很有趣，那一晚，她家並沒有人。



「今天很熱吧?!我來開一下冷氣」她脫去外面的小罩衫，裸露出那白皙光滑的

雙肩，拿起遙控器對著冷氣一按。


我想…一切是在她看向我時失控的。


快步走向她，低頭吻著她的溫柔，手摸著她的臉頰直到肩膀，我的吻再往下探索，

落在耳垂，耳後和脖子。


褪去了她的小可愛，我將她抱到床上。親著她還被內衣包裹的乳房，很柔軟很光
滑。


她的手繞在我脖子後面，輕輕地呻吟著，而我花了點時間解開那件繡著粉紅蕾絲

花朵的淺色胸罩。她的胸型很美，乳頭嬌豔欲滴，我不自覺地深吸了口氣。


她格格笑著，因為她說我親著她胸部的感覺很癢。


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胴體是致命的吸引，頰上那一朵淺淺的小酒窩，我只有情

不自禁地吻了再吻她的雙唇，而她也褪去了我的衣物。


掀起了她墨綠色的短裙，我再不甚熟捻地幫她脫去內褲，等她稍稍打開雙腿，我便

啄吻著她的大腿內側，那裏很貼近她的私處，我幾乎可以感受那股從幽密吹出的熱氣。


就讓這一切失控到底吧!


心裡想著這句話，姿勢也預備好了，說真的，我和她都很生澀，今晚全靠一股足以

融化我們兩人的激情在作祟，是酒精在搞鬼。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她微閉的帶著長長睫毛的雙眼，還有那不自覺扭動的嬌軀，泛紅潮的雙頰，我再次

低首吻她，也順勢插入了我的硬挺，前所未有的窒息感，我幾乎不能呼吸，感受沒入潮濕

的洞穴，我一前一後的擺動。




濃得化不開的繾捲熱意，包圍著我和她，久久不停的纏綿，吞噬了理性，一陣又一

陣的放肆激情過後，她蜷在我胸前，而我則在聞著她的髮香。


猛然想起我的門禁，我很快地坐起身。她嚇了一跳，問道:「怎麼了嗎?」

「我有門禁…」我滿臉抱歉。

她一臉無奈，可我好像捕捉到一絲甚麼，但急著回家，我無暇細問。

離開她房間前，我再次親吻著她，細細彎彎的眉，帶點憂傷的眼，圓圓的鼻尖，

她的唇角，輕柔的髮絲，我知道再親下去，我可能就沒辦法回家了，所以離開了床沿，

而她卻拉住我的手，告訴我:「7月11號的飛機第二航廈」


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妳先休息吧，明天再聯絡!」


輕輕掩上她的房門，我快步穿越客廳，Hey~man正趴在門前的地板上。


Hey~man慢慢起身讓路，不過卻一直看著我，我突然覺得有一種很慢很淺的孤獨感

悄悄襲上心頭，我再次回頭往她房間的方向望去，然後開了門，走回夜色過濃的街道。


從這天起，我和她的生命就再也濺不起浪花，我們的相遇是卓別林親自導的戲劇，

隱藏了哭，只有笑。


她的手機沒有撥通過，而兩天後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只不過她沒有見到我。我搭

了飛狗來，卻只站在第二航廈的一隅目送她和她的家人與兩個朋友道別。


我沒有用太多的理智克制想要與她面對面說再見的衝動，那一瞬間，我選擇了冷眼

旁觀她的張望與崩潰。


直到沒有人可以認出我，直到她消失在盡頭後好久，我才輕聲走向塑膠閘門，幾

乎不帶一絲感情地描繪出「我愛妳」。


在那之後，大學放榜。


大學畢業之後，考上研究所碩士班。


十年…在我和她的忽略下溜走，可惜已經挽回不了什麼。



[2017年 6月]

這一天，我收到一封快遞………


【正面】
Dear Ronaldo(這是你最喜歡的球員吧?!),

你想在這個世界上會有多少人在等待他的另一伴？如果時間隔了太久，再強韌的

愛情也會在一夕之間瓦解吧？那我們呢？蛻去了友情的糖衣，其實我們一無所有吧？

回憶是ㄧ股燒焦的味道，不論大口呼吸，抑或小心聞嗅，都找不著起火的位置

就這樣被慢慢地逐漸地吞噬，這是ㄧ種無法歸類也無以名狀的愛吧，它使倆人之間的

緣分的火焰更為熾烈，卻同樣也可能熄滅。

其實我一直都在尋找紐約的你，有太多熟悉到一想起就會對現狀歎息的場景，我想追回

那些曾經的燦爛，可是，那正如逝去的水，你想還有可能回頭嗎?


我記得我一直要寫首屬於你的詩，所以我將它寫在背面，這可是絕世無雙啊！因為

我不想留複本，正如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你。





【背面】

你一直要求我選擇天堂
用你失聲的嗓音
而我一直要求你選擇地獄
用我無力的淚痕

太過斑駁的命運
看起來累人
所以你的靈魂從不沉淪
也從不停止片刻
僅僅只是拂去罪惡

你說如果我願意
就會為我閱讀喜怒哀樂的灰燼
其實人生是太無常
所以下一秒我們遇上別離

躺在床頭略帶有悲傷的聖經
徹夜響著彌撒曲
你也跟著哼
過去的瘡疤一下子就被撫平
當然你也遺忘了
我們的灰燼


p.s.7月11號第二航廈凌晨5:00 中華航空







我的視線離不開那張薄薄的紙，一直到它割痛我的手。



[2017/07/11]

第二航廈的大廳很空盪，最遠的坐位上有一個身影，我奔跑向前。


眼前是一位小男孩，明亮且圓又大的雙瞳盯著我瞧，我看了一眼，準備再走回閘

門前時，他說話了:「你是Ronaldo叔叔嗎?」


我驚訝的望著他:「你…」

「我媽媽說Ronaldo叔叔會來接我，她還要我把這個給他。」說著，小男孩從

背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我接過紙袋，將它打開。裡面裝著一份又一份的文件，有出生證明，有各式各樣的

身分證影本，還有一封跟快遞一模一樣的信。看著匪夷所思的出生證明，我像是想起

什麼似的，我猛然抬頭問小男孩:「你媽媽是誰?」


他拿起手中的護照，裡面一張照片滑落，我撿起端詳，卻再也止不住失控的淚。


相片裡，是她，那一抹熟悉的憂傷的笑，還有右臉頰上的小酒窩。我問小男孩:「那

你媽媽現在在哪?」


他很沉默，只擠出了兩個字「天堂」。


後來，不記得是怎麼開回台北的，身旁的男孩也不發一語，安頓好暫時讓他睡在

客房後，我呆坐在客廳，翻著那一疊文件。


沒有花太多時間證明我和男孩的關係，她的家庭律師後來寄了親子鑑定報告，

加上他生在2007年5月8號，而我十年來卻甚麼都不知道。


我想我一直都記得我的懦弱和慌張，而她是那樣瀟灑得在機場落淚;而我也一直記得

那夜美麗，是我太害怕，而她太勇敢地承受。


猶記得我和她生澀的接吻，那一夜的傷口，我縫不起來，隔了十年，還在淌血。


巨大且沉重的後悔，使它結了疤，而我再也吻不到她的小酒窩。


那一年的夏夜，很孤獨，直到小男孩緊緊握住了我的手，指著星星對我說:

「叔叔你看，媽媽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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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e a primitive man on the savannah.
You see something move out of the corner of your eye.
You assume it's a hyena. You run, you live.
If you assume it's the wind and you're wrong, you die.
We have the genes of the ones who ran.
We're genetically hard-wired to believe living forces that we cannot s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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