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你也吃得下去？ - 成人話題討論

原諒「要不要來我家抽菸」文持續拖稿

因為最近的吃魚喝茶文讓我有些感慨


也有感於，大家對於非主流的性行為往往覺得不解

但是只要知情合意，為什麼只有某種長相身材才能進行性行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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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個樣子，你還做得下去喔？」
「你怎麼可以這樣子跟受訪者說話！」我制止了旁邊的學弟。
「對不起！對不起！」我也跟受訪者到了個歉。
「少年欸！你片看太多啊！哪有可能每一個都腰縮奶碰的。」受訪者擺一擺手，暗示著沒
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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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類的田野訪談最怕的就是像學弟這樣，直直地用話語像利刃去刺穿他人的心，我們其實
都無法了解他人的生活方式，為何能夠直直的斷言，對方應該要選擇什麼。


「其實，有欸時陣，有湯摸就好了，查某人的皮膚擱卡安那沒保養，跟查普人的還是沒甘
款。有欸時俊，就是解決寂寞。有欸時俊，真正就是釋放出來就好了。但是，很多時候，
其實硬也硬不起來，射也射不出來，你問我為什麼要開查某，就是為了有人可以攬著，就
只是這樣而已。」


林立青的作品《如此人生》也提到，我們最不屑的街友，八大行業的女子可能卻是最不吝
嗇給他們一點金錢的，她們知道什麼叫相惜，知道淪落的滋味。知道每天隔天都不想醒來
的感覺，不是那種「要上班了！不想起床的感覺。」而是，「我為什麼還活著。」的感覺
。


有的時候，活著，就是一種詛咒，不一定是讓人想自殺。但你會不知道你的明天是什麼，
你無法期待任何的事，你活著，想把時間快速的用繩索一抽，接著所有的分針秒針都迅速
旋轉，把一生快速轉過去。


在細問了受訪者幾個問題後，我們收起了錄音筆和筆記，謝謝了他，走出了那間甜不辣店
，這類小吃，不知為何在西門町形成特殊的聚集地，其他地方沒有人這樣吃著。或很少這
類的吃法。


「學弟，我知道，你可能會很疑惑為什麼，性不挑一個很正很正很正，胸部很大腰卻很細
的女性來進行。為什麼不挑一個年輕貌美的來進行。為什麼不挑一個不抽菸喝酒不跑夜店
的來進行。為什麼不挑一個沒刺青的來進行，為什麼不挑一個外面超乖但是，內在超放蕩
的來進行。為什麼不挑一個從事正常行業的來進行。」
「可是學長，那種我真的不行啊。」
「我知道你不行，可是你要知道，很多人行啊。」


學弟還是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我拿出Glamour抽了一根：「學弟，你要知道，我們被大眾傳媒告知了，我們要有什麼樣
的性，要找很乖卻又很會像A片劇情裡一樣的女性，讓你去佔有，我們只剩相同的框架，
這不是錯！但我們有沒有想過，任何人都該有多元的選擇，或是，有的人沒有選擇。」


手機響起了音樂，我滑過串流，點播了最近愛的專輯
https://www.facebook.com/bisiugroup/videos/254007555321139/
米兒 米兒 妳在哪兒 奮不顧身地活著
無實的牽掛 糞土也能X鮮花—美秀集團〈米兒〉


我盯著煙圈，凝視著火星在指尖燒過，同樣是火，菸是很奇怪的東西，即使燒過你的指尖
，也不太會痛，或著，只會痛那一下。就像超過五年以上回憶的痛。



「我以前也曾經在酒店疑惑？那女孩貼上來了，說要跟我聊天『作社會研究的欸！那你對
社會很了解囉！做這個研究是不是幫助老人啊、弱勢、我佩服你們啊』、『你覺得我唱歌
好聽嗎？我之前超會唱鄧紫琪的歌喔！我來點』、『這個年齡你保養得很好欸！真的不老
啦！』我很難以理解他們要怎麼去稱讚各種不同職業、不同生命經歷的人，怎麼去跟完全
不同興趣，不同熱愛事物的人聊天，我曾經試圖跟它們聊我喜愛的事物，但他們聊得很辛
苦，我也就罷了。他們是我見過『最努力聊天』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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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受訪者，基本上匿了名，但我勇記得這個套房，一個看起來像學生套房的地方，卻
被額外租走了，作為一個偷情的場所。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想罵我。」

「不會，我們只會記錄你想說的，如果有不想說的，沒有關係。」我跟受訪者暗示，我們
會盡量中立的進行。


「我真的不是不愛我的妻子。我的小孩。你要說我不愛嗎？我還是喜歡看小孩做功課，拿
一百分的考卷回來，我還是喜歡妻子偶爾下廚做的菜，雖然最近他也升主管了，真的好少
做菜了。」


「但我真的會不知道，什麼叫愛情，有人會對你說『我好想你』，『吃掉我好不好』，『
你太累了，我幫你按摩』，我知道老婆要工作，要顧孩子很辛苦，他不是要自願變成這樣
的，你們就怨我吧！但你知道那種對方跟你說話會讓你骨頭都酥麻的感覺嗎？」


骨頭都酥麻這個名詞有點老派，但在我耳裡，好像侵蝕了什麼，所有熟悉的東西都潰散了
。我有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跟著這男人一樣恐懼一樣的東西，我們的影子逐漸重疊
，我不知道要握緊手上的一切，還是放下。


「媽媽想抱孫，我相親，覺得對方乖乖的，就結婚了。但到底什麼是愛。我不知道，我真
的不是對他們沒有愛。但是，我真的覺的我每次在這裡跟小涼，我才想是活著，我才想是
有在呼吸，在我的家，我只有責任，我不想被說成不負責任的男性。但為什麼要負責任，
因為怕被說『不負責任！』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喜歡靜靜的看著老婆，好好的睡在他旁
變就好。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我才會快樂，但小涼跟我也沒有未來。」


我問「你們的性行為的進行有差異嗎？」


「我跟老婆很久沒做了，他說帶孩子就累了，就不想做了。我知道我應該要自己解決就好
。但是我還是喜歡有人陪，我喜歡有人跟我說很多的話，不是每一句都罵我，罵我弄髒襯
衫，罵我沒有升官，罵我怎麼跟王董搞到這麼晚，我不知道要怎麼跟每一句都罵我的人交
談。在這裡我當然做啊！你以為我愛的是小涼了美貌嗎？他也跟我老婆差不多歲數啊，但
我喜歡親他的背，慢慢摸他的奶子，喜歡舔他的脖子，也喜歡他舔我的。」


「我相信千百萬個男人都曾問妳說
不是客人的朋友到底有沒有
牽著妳的手 含著妳的口 心虛的我們 假裝一直歌唱啊」—美秀集團〈小老婆〉



我突然想到上一個受訪者，他與他那些不甚美貌的性工作者，也是這樣進行著，他們努力
的舔對方，用手輕輕的騷動，可能會被搖碎的心靈。每刮過一寸毛細孔，就刮走一寸寂寞
。他們要的就是刮走寂寞的感。我們常見到的那種只有美麗女子才可以出現在床上的想像
，沒有，因為真的，成為社會被丟下、被留下的那方，這的太剩下了，就像被世界剩下的
感覺。


只剩體溫可以救贖，那你敢不敢做，不是主流長相，敢不敢做。敢啊！你還是褪去她的衣
物，她不好聞，但男人自己不也是嗎？老了怎麼洗澡，都有一股蛋白質的味道，餿掉的味
道，細胞的味道，屍體的味道，每過一天都離屍體更近一點，但你卻又不是屍體，你心會
跳動，但是你無法放下就算了，你無法漂走，你被困在這個連你自己也覺得噁心的軀殼裡
，你怎麼嫌她們？怎麼敢嫌她們？


無法成為屍體的屍體，你感覺自己活著卻在腐爛，這才是最痛苦的。你連自己都討厭，你
如果是領著日薪，你討厭你不知道為什麼要起床，為什麼要捏著爛爛的鈔票，為什麼要走
到熱炒店叫了自己都覺得難喝的啤酒，為什麼要找大家所謂「你為什麼幹得下去？」的女
性性愛，甚至，你根本都射不出來。


男人是性的動物，女人是愛情的動物。是真的嗎？


這個受訪者也是，他領著比較高的薪水，但也就高這麼一點點了，他們不會有下一個孩子
。上面的老屁股卡住公司的位子，每天做著重複的工作，公司沒開發新的業務。老婆也沒開發新
的菜色，家裡的擺設只有農曆年一年才會動一次，然後又恢復原樣。假日睡了一天，腦袋
轟轟的，吞了幾顆普拿疼，你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在外面找這樣的女人性愛？找這樣的痛覺
性愛？找這樣的空洞性愛，只要一腳，就踏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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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按了門鈴，這次最後一對受訪者了

「你好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你們欸。」
「不會！不會！我覺得你們學生這個主題很有趣，也想要透過回答，去想以前沒想過的問
題。」

學弟在旁邊看著對方家庭的擺設，簡約的小家庭，稱不上小康，地上堆著雜物，但是磁磚
面掃的滿乾淨的。
問了幾個夫妻相處的問題後，我問：「你們還有性行為嗎？」
「有啊！」
「那想請問？你們如何維持之間的熱情呢？或是換句話說，對這件事的興致。」

他們夫妻對視而笑。老婆說：「他啊！只要肯戒菸一周，我就給他一次。」說完兩個人都
笑了。

「親愛的我無法擋你一根菸
但我擋你嘴上的菸
如果你無法 為我少抽點
不如我來分擔一點」—美秀集團〈擋一根〉

如果這肌膚摸過上百遍了，你還會摸嗎？如果痛了，你還會知道嗎？我其實難以想像所謂
的和睦中年是怎麼性愛的，的確，我追求刺激。用香水、用菸、用音樂、用電影、用前後
戲、用BDSM、用各種不同性樂趣、甚至須要靠各種不同的人來堆疊我的性熱情。所以我一
直很疑惑，到底摸著相同的肌膚，相同的皺褶，你知道胎記一直在那，那個開刀過後的疤
痕一直在那，皮膚粗糙了，他也摸到你的皺紋了。他這次願意從你的皺紋開始親，你也願
意親他已經鬆弛的上臂肌肉，或者是蝴蝶袖。是這樣嗎？


為什麼可以進行得下去呢？為什麼可以幹得下去呢？
「還記得以前你在西斯版發文，說有菸味很好、有香水味很好，有化妝很好、不是正妹是
龍妹也很好，結果被鄉民噓爆。」
「記得啊！但你終究會變成這個樣子啊！或者說那種美麗只可以得到主流性愛的神話，自
始自終就只是神話不是嗎？我們還是要學會對皺紋親吻、對鬆弛的肚子擁抱，用肌膚替代
肌膚，對蝴蝶袖展開雙翼，然後用雙唇緊緊的跟對方的雙唇不分離。」


最後，你們都還是可以進行得下去啊。即使你身邊的他已經不再美麗了。
最後，你們還是都進行得下去啊！你們一個換過一個，用人的輪替換來刺激，你們不再找
尋最正的神話，而是相信，每次那個最新的，都是最認真對待你的。

不潤你是漂流的還是那個留下的。你們都很帥也很美，就跟《范保德》留在家鄉的黃仲崑
和遠走家鄉的黃健瑋。你們都很帥，同樣的，無論你是在家裡有皺紋的老婆還是在外面寂
寞挺著不主流身材卻勇敢去約的Nicky、看著自己年華老去，客人的抽插行動，越來越無
感的米兒。或是那個只能一輩子在有家室旁邊的Pink。你們都很美。

後來，我就再也不覺得世界上有什麼噁心的身體了，只有噁心的言語。於是我也流轉過一
個又一個身體，我用力衝刺在他們身後，營造出一場有一場假的愛情。然後在路燈下用菸
去把自己的靈魂燙出一個缺口。

最後火菸成為飛翔的蝶翼。

「泳池太淺 擁抱太重／沒有人上得了岸／我很腐爛的喜歡／腐爛的你」--草東沒有派對
〈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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