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軌跡 - 成人話題討論

「就像我啊！我也覺得我的【生活】就只是一連串【習慣】的累積。」他看著天花板說：

「偶爾還是會覺得有點無趣的啊！」

我沒有回話，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只是默默握著他再次勃起的陰莖。

把那放進嘴裡的時候，臉頰上的淚痕還帶著餘溫，而我腦裡卻開始想著關於習慣的事。

所謂【習慣】，大概就是像火車或橫拉式木門的軌道，甚至是森林裡的碎石子路那樣的東西吧。

不論是火車、木門，或是森林裡的人，都深切的依賴著那軌道，進行著自己熟悉而安全的作業。



「嗯嗯～」舌尖滑過龜頭下緣的冠狀溝時他發出微弱的呻吟。我持續讓舌頭在這塊區域打轉。



而【生活】，應該就是被那軌道乘載著，一邊發出嘎嘰嘎嘰的金屬摩擦聲，一邊緩緩前行的巨大機器吧！

我想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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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滿二十歲，沒有工作經驗。現在唸夜校二年級，上班的時間希望能盡量在十一點以後，因為我學校相當遠，而且我不會騎車也不會開車。不過當然還是看你們方便，我會全力配合。
雖然我沒有經驗，不過我很有心想要做好，我會很認真學的。」

這是當初來應徵時說的話，店長在我對面，是一個年近中年的女性，穠纖合度的身材，白襯衫、黑短裙、高根鞋黑的發亮；黑短髮整齊的梳理過。

細金框眼鏡，眼睛很大，這樣的組合應該給人莫名的壓迫感，但實際上卻散發出一種隨興輕鬆的氣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也沒什麼難的，不用這麼拘謹，不過是來便利商店打工啊！放輕鬆。我只想問妳，為什麼堅持要做大夜班呢？女生做大夜班的很少。」她說。

「因為生理時鐘長年來都是習慣早上睡覺的，我很喜歡深夜無可救藥的孤獨感，喜歡到捨不得睡覺。」我笑了笑。

她打量了我，接著點了點頭。



總之我就這樣開始在這家便利商店打工做大夜班。每天凌晨在台北市邊緣的一條被流放似的小巷子裡，一個人被流放似的工作。

我很快習慣了這樣子的生活，夜晚的便利商店讓我感覺相當舒服。常常三四個小時都沒有客人，做完了該做的工作，我會一個人站在門口，靠著閃亮的招牌發呆。



這裡是住宅區，店的正對面是一棟新蓋好的高樓，左右整齊排列著高低不一的老公寓。幾個窗戶依然亮著燈，卻像是圖書館裡的小螞蟻那樣毫不起眼。昏黃的路燈閃爍在時亮時滅的月光下，每個建築物都顯得異常虛幻，好像誰用了條舊抹布一抹而過後就隨之消逝。

我閉上眼睛，可以感覺到黑夜擁抱著我，溫柔的撫摸我身上每一吋血肉。像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獨自划著小船，海面非常平靜，左邊右邊前面後面全都是一片深藍色。

我被染成了深藍色，小船也被染成了深藍色；天空是，身體裡面也是。我想我正笑著。這樣的感覺相當令人著迷。



每天大約兩三點的時候，固定會有一個客人來買一包雲絲頓（Winston）藍色香菸與一杯冰拿鐵咖啡。

那是一個看上去年紀跟我差不多的男生，留著長髮，戴著粗框眼鏡，眼鏡下的眼睛看上去又大又深，像一個被藤蔓掩蓋住入口的山洞那樣。總是穿著黑色的T-Shirt、 黑色外套、黑色運動長褲、黑色拖鞋。

當我把香菸與咖啡拿給他的時候，會從右邊外套口袋掏出一百塊鈔票，然後把發票收進左邊外套口袋，拿一根吸管，拆開外包裝紙丟在桌上，拿起香菸放進左邊運動褲口袋。左手拿起咖啡杯，右手打開咖啡杯蓋，插進吸管，再把右手插進口袋，邊喝邊離開。每天都一樣，從來沒有例外。

當然也有一些其他的客人，會在差不多的時間來買差不多的東西，不過像這樣每天都來買一樣的東西、幾乎一樣的穿著、幾乎一樣的動作，想來想去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就這樣持續了一個多月，有一天他不見了。隔天沒有出現，後天、大後天也都沒有出現。

我感覺有點焦躁，原因不清楚。或許是已經太習慣每天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人物來訪做著固定的動作，簡直像是每天固定的工作內容之一了。

然而他就這樣消失了，連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消失了？我想就算哪天我來上班時看到便利商店一夜之間變成機車行也不會太驚訝了。



又過了兩個禮拜，同樣的時間，他又來了。

叮咚聲響起，他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走進門。一樣要了一杯冰拿鐵與一盒香菸。我邊裝咖啡邊偷看著他，他發現了，對我露出禮貌性的微笑。

「好久不見。」這是我第一次跟他說話，我甚至不確定他記得我。

他愣了愣。

「喔！對啊！跟朋友去峇里島玩了幾個禮拜。」

「喔！好玩嗎？」

「不錯啊！跟這裡完全不一樣。」

這不是廢話嗎！我心想。

我轉過身，把冰咖啡放在桌上。

「你住附近喔？」我看著他說。

「是啊！就在隔壁巷子。」

「怎麼每天都這麼晚不睡覺？」

「習慣！」

我轉身拿香菸。

「很少看到女生上大夜班的。」他說。

「習慣！」我把香菸遞給他。

他會過意來，露出有點尷尬的笑容後說：「妳也習慣晚上不睡覺？」

「對啊。不過我不抽菸也不喝咖啡。」

「很好啊！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為什麼每天都在這個時候來買菸呢？」我情不自禁的想打探這樣儀式性的行為背後的真意。

他從右邊口袋掏出一百塊鈔票，雙手撐著桌子。

「因為我每天固定抽一包菸，並沒有刻意。但就是這樣。當然沒有菸的時間也都是一樣，只好每天凌晨出來買菸。」

我收下鈔票，打開收銀機，放入鈔票，撕下發票遞給他。

「不算是個好習慣喔。」

他把發票放進左邊外套口袋。拿了吸管，撕開吸管包裝套放在桌上。

「沒辦法，習慣這種東西就是這樣！」

「爲什麼不一次買一條慢慢抽呢？」我問。

「也沒有什麼原因，就是習慣，是啊！又是習慣。」他左手拿起咖啡杯，右手打開咖啡杯蓋，插進吸管喝了起來。

「而且我喜歡夜晚，喜歡被黑夜擁抱的感覺，喜歡無藥可救的寂靜，像獨自航行在大海上那樣。不過其實我很膽小，也有點怕，怕寂寞，怕黑夜。所以有個理由強迫自己在深夜出門走走也不錯，或許是因為這樣才不一次買整條菸？我也不知道。人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容易喜歡自己害怕的東西喔？」



我看著他眼鏡下的瞳孔，像月光之下的湖水，深遂而有神。卻彷彿矇著一層薄霧。當然不是眼鏡的霧，比較像是從他眼底深處延伸而出的，或是從更深的地方？我不清楚。雖然也有可能是自作多情，但那的確替湖水添了一分朦朧與神秘感。

眼鏡壓著他的鼻樑，稱不上挺拔也不算塌的鼻子，不算很有特色。下方的嘴唇不大卻相當厚，正含著吸管。


「你也習慣喝什麼都用吸管？」我問。

「對啊！喝什麼東西都要用吸管，以前小時候總覺得用吸管很麻煩，那些用吸管喝飲料的人好奇怪。不知道哪一天開始就突然變這樣，大概是年紀越大越愛自找麻煩吧！」

「還有什麼習慣？」



他搔了搔頭，轉了個身靠在櫃檯上，這可以算是嶄新的一步，我第一次看到他【習慣】以外的動作。



「很多啊！例如不管春夏秋冬睡覺一定要穿襪子、不靠著牆壁就睡不著、不穿黑色衣服就沒有安全感、每天都要喝五杯咖啡。會在凌晨一點左右換下隱形眼鏡，然後會在四點左右洗澡睡覺，中午起床。」他轉回身子對著我說：

「還有每天兩點來巷口的便利商店找妳。」

我聳了聳肩，裝作不以為然。

「那你覺得是你在控制習慣，還是習慣在控制著你呢？」

他微微皺了眉，抿著嘴唇，目光看著櫃檯後的香煙櫃與酒櫃。像是用一把剪刀剪斷了話頭，就這樣安靜了下來，我承受著與玻璃門外同樣寧靜的氣氛，卻不算不舒適。



「妳幾點下班？」他突然說。

「七點半左右吧。」

「ok，再見囉！」

他把右手插進口袋，走出大門。就這樣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晚的街道。




下班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穿著一樣的衣服坐在門口停著的機車上等我。眼前的大樓因為陽光的照射重新找回了存在感，就像小船看到了燈塔那樣。

我跟著他走進他家，如他所說就在便利商店旁的巷子裡，走路不用一分鐘。是在一棟公寓的二樓。房間不大，擺了一台電腦、一張床、兩把吉他、一個書櫃、與整櫃的書與CD。牆上貼著David Bowie與Suede的海報，天花板上畫著黑色安息日（Black Sabbath）的專輯封面，就在床的正上方。畫的相當好，我只是很好奇看著Ozzy的臉怎麼可能睡得著。

「不是我畫的，我也沒有很喜歡Ozzy Osburne，這間房間的房東是我以前搞樂團的朋友，他很喜歡，當然如你所看到的也很會畫。他說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畫，我就讓他畫了。不過David Bowie跟Suede的海報都是我貼的。」

當然，習慣了就睡得著了。




接下來我們馬上脫光彼此的衣服，開始瘋狂的做愛。

他彷彿變了一個人，大力的把我推倒在床上，脫下褲子二話不說，粗暴的把陰莖插進我的陰道裡，那瞬間我感到一陣強烈的快感。

我放肆的喊叫，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著。陰道裡每一下衝撞都強烈震盪著我。腰部一陣灼熱，我挺著腰配合著他的節奏。

天花板上Ozzy的眼神直視著我，透過壓在我身上這個陌生男人的肩膀，我像身在一台瘋狂的火車上，豁盡一切毫無保留的朝未知的終點狂奔而去。

下體一陣溫熱，他喘著氣倒在我身旁。



「我爸爸三天沒回家了。」躺在床上，我這樣說著。

他抱著赤裸裸的我，沒有說話，手指在我背上游動。

「其實早就習慣了，全家都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但因為付不出贍養費所以沒有離婚，還是跟我與母親住在一起。

完全沒有愛了卻每天睡在同一個枕頭上，這是多詭異的事情。每天都在吵架，吵到我都麻痺了。明明不到十一二點見不到人，還可以每天吵。

所以我才來做大夜班，因為不想看到他們，習慣了也沒用，一點用都沒有。」

「這樣妳媽媽不是很可憐嗎？」

「她也習慣了吧。」

有別於剛剛的粗暴，他輕輕撫摸著我，極其溫柔的，從脖子、手臂、乳房、肚臍、屁股、大腿，一直到腳趾。

「這不是習慣，是壓抑。」他說。

「這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他翻了個身，跟我看著同一個方向。



「我也不知道。」

「不過動起來會比較好吧。也就是去做些什麼。

瘋狂的、頹廢的、愉快的、積極的，不管什麼都好。用力的去做些改變，移動一下位置，什麼都不要想，或許會有些新的方向之類的東西。

當然說起來比做起來簡單的多。我也是一樣的。」他說。

「大家都一樣的，都困在無處可走的困境中，伸展不開手腳，束手無策的看著，因為不知道怎麼做只好一直看著。」

我緊緊抱住他，眼淚拼了命的掉了下來，沒有聲音的掉，像是沒有聲音的高空彈跳那樣。我可以感覺到他的擁抱，黑夜般的擁抱，我身上每一吋血肉都在沸騰。像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獨自划著小船，海面非常平靜，左邊右邊前面後面全都是一片深藍色。我被染成了深藍色，小船也被染成了深藍色；天空是，身體裡面也是。我想我正笑著，但原來我是在哭著。



他緩慢而溫柔的再次進入了我的身體，也被染成深藍色。眼淚依然不停，天花板上的Ozzy大力嘲笑著我，喘息聲像是電影的散幕曲，慢慢拉上我的布簾，我閉上眼睛哼著這首歌曲，配合著他每一下的抖動，眼淚依然不停，就算我用力的笑著叫著，就算他用力的顫抖著，眼淚依然不停。


「我想我幫不了妳，雖然我似乎能夠了解妳被孤立的心情。只是我的壓抑，或說我的習慣也正困擾著我。動一動吧，我也正努力著。」他像脊椎被抽離那樣躺在床上。



「就像我啊！我也覺得我的【生活】就只是一連串【習慣】的累積。」他看著天花板說：

「偶爾還是會覺得有點無趣的啊！」



我沒有回話，甚至連看他一眼都沒有，只是默默握著他再次勃起的陰莖。

眼淚停了，痕跡卻還火熱的灼在臉頰。



我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一台衝出軌道的瘋狂火車上，豁盡一切毫無保留的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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