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二》 - 成人話題討論

我不明白采琳對我來說是什麼樣的地位。
對，她是妹妹，也是我的家人，有時候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情緒，那，然後呢？

有幾次我都問我自己如果哪天采琳交男朋友的話我會怎麼做，
得到的答案通常就是手上有刀可能就飛過去他頭上。
我覺得我會生氣的理由是保護妹妹，雖然說也許不是那樣簡單而已。

我是不知道那天為甚麼我剛好在廚房切西瓜，
然後一個自稱是采琳男朋友的男子就這樣闖進我們家。

我不是故意要帶著殺意，也非刻意拿著西瓜刀，
我只是問他哪來的，他就嚇到說不出話。

「你哪來的？」我手中的西瓜刀上的西瓜汁還一滴一滴的滴到地板上的報紙。

「陳思丞，他是我男朋友，你嚇到他了。」

「首先，我是你哥，你要叫我哥哥，然後妳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男朋友。」

「你都可以交女朋友，我怎麼不行？」

「爸媽知道嗎？」

「所以我不是帶回家了？」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我對著他身旁的男人說著。

「潘勃劭。」

「她是我妹妹。」我說了這句沒有意義的話之後就轉身砍我的西瓜，我想我腦袋是亂了。

我不敢想像我所懼怕的那天就這樣快速的到來，甚至是這樣的突然。
手足無措的快速切完西瓜，跑到房間拿起電話打給婉禎。

「喂，婉禎。」

「摁？怎麼了？」

「采琳帶男朋友回家。」

「很正常啊。」

「可是...」

「你不也帶過我回家嗎？」

「我知道，可是，感覺就是特別...煩躁的感覺。」

「可能是你很疼采琳，還沒習慣她身邊有人吧。」

「也許。」草草的結束電話，我大字的躺在床鋪上。

我不知道內心的鬱悶從何而來，同時帶有深深的失落感。
就像是從小陪你睡的毯子蓋在別人身上那樣，
同時卻不能抗拒它的發生。

－

媽上樓告訴我晚上一起跟采琳男朋友出去吃飯的時候我只回了一句不要。
就一句。

那天晚上我沒有吃任何東西，我只是坐在電腦前發呆。
我回想起那時候帶著婉禎回家，采琳對我的那些表情，原來是那樣的情緒。

一直到有人敲了我房門，我看了床頭的鬧鐘，上面寫著凌晨一點三十五。
我沒有應門，只是停下正在敲打的鍵盤。

「陳思丞。」

「摁。」

「開門。」

我轉開把手的同時聞到濃濃的鹽酥雞味。

「你餓了吧，我看你整天沒出門。」

「摁。」

「還在生氣？」采琳一屁股坐到我床上。

「幹嘛？」

「沒有啊，我帶個男人回家就氣成這樣。」

「不是吧，這不是最嚴重的嘛？」

「你...吃醋喔？」采琳說完的同時笑了出來，雖然我連撐起嘴角都很懶。

「你們交往多久？進展到哪？接吻了沒？媽說什麼？爸呢？還有他們喜不喜歡？最好是
不喜歡。還有，我覺得他看起來就不是好人，我勸你早點分手。」我用五秒鐘念完這段
話的時候采琳笑得更大聲了。

「你比我男朋友還緊張。」

「算了，當我沒問。」我把鹽酥雞放在桌上之後就跑去我床上躺著。

采琳背對著我，坐在床沿，我們都只是靜靜的呼吸著。
我是有想說些什麼，其實我等的就是采琳開口回答我之類的，但她沒有。

一直到我睡著的時候采琳都沒有離開，
中途醒來的時候發現她睡在我的身邊時我有嚇了一跳。
她枕著我的手，面對著我，而我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

「采琳。」

「摁。」她睜開眼睛，我才發現她沒睡著。

「他有好好照顧妳嗎？」

「他對我很好，跟你一樣。」

「那我就放心了。」我伸出手摸摸她的頭。

「但是沒人可以取代你，哥。」

在我發現我們彼此間的距離愈來愈近時，已經失去了控制。
她唇邊的香氣在我鼻間蔓延著，
我吻上了她，
貪婪的，失控的，麻木的，帶著強烈佔有的。

我可以感受到她的眼淚，和正在失去控制的情緒。

在我解開她衣服扣子時我停下了雙手，
采琳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我。

至少在這個時間點我們都不該失控至此。

她緊緊的抱住我，而我緩緩的在她的髮香味中睡著。
再起來時，就只剩下床鋪上那淺淺的壓痕，和枕頭上的幾根長髮，而已。

－

采琳在我畢業典禮出現的時候我差點哭了出來，雖然大學沒有所謂的畢業典禮就是了。
就只是形式上的拿了畢業證書，然後拍了幾張照片，就這樣而已。
本來想說她因為畢業展忙到昏天黑地，沒想到還是抽空出現了。

一切都是很美好的，除了她後面跟著男人，很沒意外的就是所謂的潘勃劭。
我很遺憾我手邊沒有西瓜刀，不然我看著那隻牽著采琳的手應該會衝過去砍了。

「我以為大學的畢業典禮跟高中一樣欸。」采琳這樣說著，看著手上的花。

「大學畢業是解脫，然後不是當兵就是失業。」

「聽起來真慘呢。」

「妳明明過幾天也要畢業了。」

「說的也是。」采琳笑笑的把花給了我，而我只是淡淡的笑著，因為後面那個男人讓我渾
身發癢。

「大哥，畢業快樂。」他試圖對我示好。

「哥你老...」我正要開嘴的時候采琳摀住我的嘴巴。

「等你忙完我們去吃飯吧，對吧勃劭。」

「呃，對。」那男人點點頭

「勃劭說要請你吃飯。」

「吃我的...」采琳又摀住我的嘴巴。

我向老師道別之後就被他們帶到所謂要請我吃飯的地方，
雖然我是不期不待，但我看到那男人掏出車鑰匙的時候我還是抖了那麼一下。

「一定是鑰匙圈一定是鑰匙圈一定是鑰匙圈。」我在心裡默念。

等到我坐上BMW X什麼鬼的時候我非常好奇這小鬼哪來的錢買這台車，
一路上我心中唸著靠爸靠爸靠爸的，采琳看著我的表情笑了出來。

「喂，靠爸的，你幾歲，在幹什麼的？」我在後座對著駕駛座喊著。

「26，當一個小小經理。」

「不是吧，這樣你比我大啊。」

「對啊。」

「...」我看見副駕駛座上的采琳不斷的偷笑著。

「小小的經理怎麼能買這種車？」

「哥，你管很多欸。」采琳終於出聲了。

「大哥，放心啦，我自己賺錢的。」他也跟著笑了出來，換我坐在後座一個人悶著。

就在我思考著該不該穿著襯衫布鞋進去眼前這間餐廳的時候，
旁邊的采琳就把我推了進去。

那頓飯是我第一次好好認識靠爸的。
在某個層面上，是的，他很像我。
我的意思不是他的外貌，他的說話方式，而是整體的感覺。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暖暖的，淡淡的，淺淺的。
就是那種適合入口的溫度，不慍不火。

他在開玩笑後那揚起的嘴角，和我有點相似。
采琳看著他時就像是小時候我們相擁而眠的那個表情，讓我感到訝異。

也許，我也不是那麼無法取代的。

在言談之中我開始了解為甚麼采琳會喜歡上他，
他和我太像了。

我沒點破。
在他們聊天時我只是專心看著我眼前一客幾千塊的餐點。
我同時慶幸采琳找到一個很棒的人，
但同時也在感慨原來世界還是很大的，我有那麼一天終究不會是唯一可以在她身邊的人。

在離開以前我拍了拍靠爸的肩膀，雖然我已經知道他不是靠爸。
他給我名片的時候我差點沒有噴出我的咖啡。

「她是我妹妹，她難過你就死定了。」我在靠爸旁邊耳語。

「放心。」他拍了拍胸脯，對我做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拜託你了。」不知道為甚麼，我卻突然難過了起來。

在回學校的路上我不發一語，特別是她們在前座聊天的時候。
我只是看著窗外，回想起和采琳的那天，
那句「沒人能取代你的，哥。」。

－

我和婉禎在謝師宴後終於見了面。
在見面的時候我沒有多跟婉禎提有關采琳的事情，
但我知道婉禎有察覺到我的不對勁。

我很努力的在掩飾我的無所謂，但我知道婉禎可以一眼就看出來。
畢竟也這麼多年了，從高中到現在。

「你妹妹...」婉禎躺在我懷裡的時候終於開了口。

「摁？」

「她男朋友還好嗎？」

「沒我好。」說完我笑了出來。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你心事忡忡。」

「我只是有一種嫁女兒的感覺。」

「再不捨也該放手。」

「我知道。」

「采琳她跟我們相處的時候很成熟大方，但在你面前總是會有些孩子氣。」

「我知道啊畢竟我認識她22年了，對了還要再加十個月。」

「思丞，我希望你就讓她自由吧。」

「我會的。」

那天晚上我抱著婉禎睡著。
卻不由自主的夢見采琳，
她牽起靠爸的手，揮起另外一隻空著的手對我道別。
我追了上去，但距離只有愈來愈遠，看起來是個老派的追不上對方的夢。

就在我感到無法再跑另一步時，采琳放開靠爸的手，緩緩的對我走過來。
抱著我，在我耳邊低喃著：「沒有人能取代你的，哥。」

我驚醒，
坐起身之後用手捏了自己的臉，
發現一顆斗大的淚珠就掛在我的下巴。

我不打算驚動身旁的婉禎，所以拿起了放在旁邊充電的手機，看著時間。
01:35，又是這個數字。

我下床，開了門。
按下采琳的手機號碼，也許她現在正在睡覺，也許正在跟靠爸做愛，但我還是撥了。

「喂。」

「哥，怎麼了？」她的聲音有些許的慵懶。

「沒事，只是睡不好。」

「幹嘛，是想要我陪你睡嗎？」她笑了出來。

「我只是夢到靠爸欺負妳。」

「放心啦，夢境不是都跟現實相反嘛？」

她講完這句話之後我沉默了三分鐘。
我瞬間就這樣當機。

「怎麼了你？」回過神的時候采琳正叫著我。

「我只是...有點煎熬。」

「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之間睡不著的時候怎麼處理的嘛？」

「接龍。」我們異口同聲的說著。

「那我先，噩夢。」我開了口。

「夢想。」

「想念。」

「念舊。」

「救星。」

「新聞。」

「文采。」

「采琳我想妳。」

我不知道為甚麼我脫口而出的是這個，我本來應該接個彩虹彩色採紅菱之類的。
但我還是說了出口，我們之間瞬間沉默了下來。

「你認真？」采琳開口。

「真心。」我。

「心上。」采琳。

「上司。」我。

「思丞我也想你。」

那時候的我又繼續當機了三分鐘。
我只是握著手機，然後看著眼前的夜色默默的流了淚。

「妳愛他嗎？」

「思丞，該睡了。」

「妳知道的吧，靠爸很像我。」

「思丞，該睡了。」

「如果我們不是家人能有多好。」

「思丞，我是你妹妹。」她掛上電話，我聽出她的哽咽。

我垂下頭，將頭埋在膝蓋。
我試著多流幾滴眼淚，但卻徒勞無功。

我轉過頭，正打算起身的時候我看見婉禎站在我身後。
她的眼眶紅著，我不知道她在我身後多久，但我想她是聽見我說的話了。

「婉禎...。」

「她想當情人，我想當妹妹，不然我們交換好了。」

她丟下這句話之後，開了大門跑了出去，而我只能愣在當下。
握著有些發燙的手機，在那個突然雨停的夜晚。

－

入伍前的火車站送別，除了家人，采琳，還有靠爸的。
至於婉禎，在我們那次不算是爭吵的爭吵之後就失去了連絡。
應該說她沒連絡我，而我卻不知道該不該多和她說些什麼。

我一一跟家人們道別，本來采琳還想買月台票進來送我，但被我婉拒了。
那天之後的我們似乎什麼也沒改變，但也什麼都改變了。
畢竟我們在出生前還多相處了十個月，這點改變我們彼此都能察覺。

靠爸幫我跟爸媽還有采琳一起拍了張合照，但我還是不太習慣我失去頭髮的頭。
采琳則是笑著這跟以前比較像，可愛多了，我只能翻白眼。
在等火車前的時間，爸媽先去買了便當，留下我跟采琳還有靠爸。
采琳暗示了靠爸她要和我聊聊，所以只剩下我跟采琳坐著。

「采琳，工作找到了沒？」

「勃劭說他會安排。」

「不是吧。」

「我婉拒了。」采琳用一個拜託喔的表情看著我。

「這段時間還好嗎？」

「哪段？」

「就，妳畢業之後。」

「工作難找啊。」

「他對妳還好吧。」

「拜託你是想確認幾次？」

「我只是...」

「關心我？還是擔心我？還是不甘心？」采琳笑了出來。

「都有吧。」我聳肩。

「除了有點想你以外，一切都好。」采琳微笑著，而我只是尷尬的抓了頭。

爸媽回來之後我們就中止了對話，只是我不知道這句話會在我心上醞釀這麼久。
我啃著便當，發現靠爸居然也會吃這種升斗小民的食物還偷酸了他一下。
他也只是笑著，脾氣真得滿好的。

在結束用餐的時候靠爸找了我去抽菸，我只說了我不會。

「當兵不會抽菸會被欺負。」他這樣說我只好跟著他走了出去。

他熟練的點起菸，遞了一根給我。
我有模有樣的吸了一口，很不意外的嗆到。
他笑著，點了一根菸自己抽著。

「有沒有結婚的打算？」我不知道哪來的想法蹦出這句。

「被拒絕了。」

「臭小子你還真的給我求婚。」我作勢要打他，他笑著閃躲。

「她說她不想。」

「原因？」

「因為你。」

「摁？」

「因為你。」他可能以為我沒聽清楚，但我只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

「她說，她這輩子不想嫁人。」

「為甚麼？」

「想嫁的人不能嫁。」他沒把菸抽完，就丟到旁邊的菸筒。

我只是呆住，沒有說話，
好像慢慢習慣這樣沉默的感覺了。

他攤手，對著我笑，就像那天我對著采琳笑一樣，
那是個可以看出情緒的笑容。

我知道他很難過，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熄了菸，帶著他走進車站。
看見位置上的爸媽還有采琳聊得很開心，再看著牆上的時刻表，時間快到了。

我一一的擁抱爸媽，采琳，跟靠爸。
采琳是我最後擁抱的，因為我知道她或許有話想說，
但她只是抱著我，緊到快無法呼吸的那種。

「采琳。」

「現在說什麼殺傷力都很大，所以別說。」

「妳後悔跟我一起從同一個陰道出現在這世界嗎？」

「不後悔。」她在哽咽。

「妳愛我嗎？」

「愛。」

廣播聲響，一群頂著光頭的男人緩緩進了站。
吵雜的聲音卻掩蓋不了我們彼此的哀傷。

我的左臉可以感受到她的眼淚，滾燙的。

「後悔愛我嗎？」

「後悔不能好好愛你。」她說，在笑著推我進站的時候。

而我，只是從來沒這麼軟弱的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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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能取代你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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