はじめて - 成人話題討論

（はじめて：第一次）
西元2015冬盛。

「記憶的迴廊將我侵蝕，而我已看不清楚你的臉。」

*

西元2011年夏末，葵剛上高中二年級的那個夏天。

那時候，高階智慧型手機在高中生之間還不是那麼普及。

「我在2號出口。」簡訊上David回應。

葵走出了二號出口，那是她第一次到那附近，有些新鮮。
David是她認識的學長的朋友，網路認識的，也是別校的學長。

David和臉書上的樣子並沒有什麼不同，
唯一不同的大約是，照片中他身著藍天之子的衣服，而現下卻是T恤與牛仔褲。


「你好。」葵笑了笑，那是她第一次與他見面。

他們一起在圖書館唸書，在後樓梯聊天，他吻了她。

那是她的初吻，第一次。
他要她幫他口交，那是她第一次幫人口交。
她吞吐那男人的陽具，在那之前她雖然看過許多煽情漫畫，
但連A片其實都不曾看過。
現在想來，他的陽具根本不算太大，雖然也不到小的悲劇，
但那時候的她並不知道。
她輕柔的舔、像對待寶貝一樣的舔，
就像是舔舐著冰淇淋的尖端，深怕弄痛了他。

「全部がはじめて。」
他知道嗎？

她把所有第一次都給了他。

「妳想要什麼？」David撫著葵的臉，問她。

葵其實從來不缺什麼，只缺少被在意。

在學校的葵被霸凌，同學、跟老師。
有個老師甚至老師沒給她考卷寫，
「浪費。」帥氣又年輕的男老師說。

David是她的浮木，她想。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葵靠在他身上說。
她看不見他的確表情，但愣了許久，他虛弱的答應了。
她並不知道那是心虛。

*

西元2013年春初，葵高中三年級將要畢業。

「如果沒有遇見David，現在的我應該不是這樣的吧？」葵對醫生說。

「…我不知道。」醫生想了想，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但我記得的，也只有日記裡的那些。」葵苦笑。

醫生電腦Key in了一些東西，然後邊下定論「PTSD，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我會想起來嗎？」葵空洞的問。

「可能沒辦法完全想起來，不過會慢慢更好的。」醫生突然正色的看著她，「而且比起兩年前，妳進步很多了。」

「兩年前的我，是什麼樣子呢？」葵努力回想，但都只有頭痛。

醫生看看她，看起來面無表情，但是她看得出，眼中有一絲憐憫。

「想不起來的，就別勉強去想了吧。」他微笑。

時間的小偷悄悄帶走悲傷，但也把回憶一併帶走。
葵的記憶出了問題，在學校裡開始看見陌生人跟她打招呼，
先是逐漸遺忘那些高一高二同學的姓名，
接著連認識誰都忘了，他們，幾乎都變成了陌生人。

但雖然葵幾乎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卻痛苦。

後來的後來，她曾不願承認有David這個人的存在，
但痛苦卻像是刺青一般烙印在她的身上。

*

西元2011年夏末秋初。

David跟葵約法三章。

他不願葵跟他一起出現在路上、圖書館會被同學看到的地方；
他只願意跟她在他家附近圖書館後樓梯見面；
他不願葵在他任何臉書動態按讚或回應；
他不願承認她是他女友。


葵別無他法，葵沒有別人了。
家人、老師怪罪她在學校一直睡覺成績不好，要她自我檢討。
因而還被抓到輔導室，輔導室老師說帶頭欺負她的那個女孩是直升的，
他們都覺得那女孩很乖。

「我沒救了。」葵心想「我就是空氣。」

「一個月快樂:P」
簡訊傳來，這是David唯一在他們之間所給過她的祝福。

直到，不知道哪一天的有一天，葵忍不住了，
告訴外校社團友社一個不熟的男生朋友，有關一切。

「妳被騙了。」男孩說「他只是把你當洩慾的工具。」

男孩吸了一口飲料「而且還是隨叫隨到的那種。」


葵的世界崩壞，葵問David，他也無言以對。


他們分手。

*

西元2015年冬盛。

「這已經是我能想起來的所有。」葵低著頭。
她沒哭。
敘述這些過去的事情本該需要勇氣，
但當她的記憶出現缺口後，無論知道的再多，
都只像是敘述別人的故事一樣，不帶任何情緒。

或者說，她記憶的保護機制不願讓她承認她的千頭萬緒。


「已經都過去了。」H摸摸葵的頭「沒事的。」

葵依舊沒有哭，深夜裡，她只是低著頭。

H是她少數的男性純好友，他有一個深愛的她，
在葵試圖誘惑他卻被他訓了一頓以後，
就知道，他是一個能夠當做朋友的人。

「一直用這樣的方式來試探別人的我，是不是很糟。」葵笑「但我之後，沒辦法信任人。」

沉默。

「我不會談戀愛，即便我很知道怎麼把男人騙上床。」她漾起一股笑容「戀愛只會受傷。」

其實葵很羨慕H，內心有一個那麼愛的人能夠讓他堅定的活下去。

葵叫葵，但她不如向日葵，
她像是夜露裡的曇花，害怕面對人生，
總是萎靡不振，好像要凋零。

葵只喜歡看書，當H知道她看了多少書以後，
幾乎是意外的看著她。
葵平常不說什麼，包含David。

只是有時候，還是會想起。

其實後面還有故事，有關她第一次做愛跟David的事情。

但無論如何，葵無法恨，
她只希望David依舊能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幸福，
這與她人生與否無關，
可是葵依舊希望他能夠不要再如此傷害任何人，
葵知道自己離幸福很遠，只願他能夠替她的那份幸福去幸福。

「はじめてv
第一次，她的第一次。

曇花的第一夜綻放，往往也是最後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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