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J (10) - 成人話題討論

2005年11月，台中，夜幕低垂，初冬帶來陣陣涼意。藝術街坊

再往上某條巷子內轉角第三家店面前，一塊小黑板架在三角架

上面，黑板上寫著：「今日特餐：心痛的感覺！」。底下用不

同顏色的色筆寫著小字：「為失戀男女特製，限獨自前來者點

用。」。



她，看了一下，想了一會，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是單純來回憶這邊的，離開東海轉眼七年過去了，她沒再踏

入這個地方，她錯過了兩次台中舉辦的同學會，她錯過台中好

友的婚禮，說不出為什麼，但她就是不想再回到這座美麗但昏

暗的校園，及週邊的一切一切。但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她

再次回到這闊別七年的城市。台中變了許多，東海也變了許多，

或許她也變了許多。默默走在華燈初上人來人往的街頭，每一

景觸動她的思緒，每一幕勾撩著她的感覺。




「歡迎光臨，請問小姐是一位嗎？」




年輕的老闆帶著淺淺的笑詢問著這位好奇的客人，店內燈光偏暗，

樸實簡單但十分乾淨，並不特別的桌椅擺設在店內的有限空間。只

有兩桌有客人，但都不是單身前來，想必也不會點用「心痛的感覺

」。



「嗯！」她簡單的回應著。



「小姐您好，這是我們的菜單。請問您會要點用我們今日推出的特
餐嗎？或是其他餐點呢？」



「我是有點好奇，那是什麼東西呢？」


「對不起喔，這是一個小秘密，如果您好奇，點用品嚐看看就知道
囉。」老闆微笑著說。



她隨意的翻看菜單，大多是各家店都能看的到的菜色。



「OK！那我試試吧。」




老闆領著她坐在店內最後頭，那是一張簡單的四角方桌，放著兩張

原木製造有扶手的椅子。桌上鋪著碎花布拼貼出來的桌巾，顏色都

是偏暗色系。與其他桌上面單色鵝黃桌布明顯有異。桌子中央放著

一個水蠋台，紅色的蠟燭浮在水上，隨著四周的動作左右輕微搖晃

著。老闆拿起火柴，小心翼翼的點燃著蠟燭。桌子旁邊是一扇大窗

戶，透過店內昏暗的燈光及搖曳的燭光，玻璃窗反射出她的臉，她

的周圍，彷彿印在外面無止盡的深夜。偶爾，牽著狗的民眾，成對

的男女，下班的歸人經過。窗戶旁邊掛有收起來的窗簾，窗檯下方

貼著一條小字條：「你可以凝視、你可以視而不見，也可以拉起窗

簾擋住一切。」





店內點唱機播放著西洋老歌，而現在播放的曲目是THE EAGLES所唱

的DESPERADO，氣氛一整個低沉。



「詭異的店家，奇怪的特餐，也沒有服務生來倒杯水。」她想。



僅有的兩桌客人也前後離開了，店外的那塊板子收了進來，店內只剩

下她一位客人，但她的餐點還沒有上。雖然她不趕時間，但枯等著總

是不耐。歌曲再跳過一首了，LOVE CAN KEEP US ALIVE。感覺是多麼

諷刺啊。老闆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一個透明的高玻璃杯。



「心痛的感覺，這是主餐。」



老闆將玻璃杯請放在桌上，玻璃杯內裝著透明的液體。



「白開水？難不成這是網路上那個低級的笑話現實版嗎？」她皺著眉

說著。




「呵呵，吃完後會再上副餐。」老闆沒有解釋就轉身離開。



就當做自己笨吧，反正也無所謂了，大學期間她交過三位男友，三段

來的快去的快的戀情。她記得她大三後就不再願意碰觸感情這個區塊

，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帶著傷痛的心畢業離開東海，甚至不願回來

。回到高雄後，談了兩段淡到不能再淡的戀情，最後也沒有開花結果

，她應該不覺得難過，但總有一股心痛的感覺壓著她。她搖著頭笑了

笑，喝了一口飲料。



那不是水，有著淡淡的甜味，還有點薄荷的清涼味道。淡淡的甜味讓

飲品不會讓喉嚨感到生膩，清爽的薄荷可以清楚思緒但不會過於嗆鼻

。玻璃杯是細而長，裡面的飲料並沒有想像中來的多，或許也是渴了

，也或許味道真的還不錯，很快的她就喝完了。沒多久時間，年輕的

老闆一樣帶著笑容前來收空的飲料杯。



「喜歡本店的主食嗎？」

「嗯！我原以為是白開水，為什麼會叫這為心痛的感覺呢？喝完並不
會心痛啊。」

「我們的生活本來就是由一連串的平凡事物推積而成，但我們都會想
要追求一些特別的東西。其實想一想，特別的東西往往是藏在最平
凡的角落。妳覺得心痛的感覺應該是怎樣？是一杯苦澀咖啡，還是
一杯苦澀的特調酒？想不到吧，是一杯看起來像白開水的東西。」




停頓了一下，老闆繼續說：


「如果，一開始妳就放棄品嚐，妳永遠會認定那是一杯白開水，妳會錯
失它奇異口感的新鮮滋味。人最大的心痛，不在於妳錯失了什麼，因
為事實上妳未曾擁有；也不是失去了什麼，因為這表示妳曾經擁有過
，應該感到滿足。最大的心痛應該是擁有的當下不知道珍惜，不懂得
滿足。好了，等等上副餐。」




老闆收好杯子轉頭離開。



她愣住了，分明是硬坳嘛。但真的是這樣嗎？她開始想著，她得到了什

麼，她錯失了什麼？而現在，她又剩下什麼？




老闆再度端著托盤走出來，一道湯，一碗粥，用精緻的瓷碗裝盛著。



「請慢用」



她納悶了，副餐竟然比主食更像主食。先不管這些，她也餓了，剛剛的


「主食」飲用後，讓她覺得胃口整個開了。湯是由幾片魚片加上薑絲煮

成的，清爽的口感沒有人工味精的成份，甜味是來自於魚肉的味道。湯

完全不會油膩，清澈的色澤加上薑絲黃的點綴，平凡的魚湯今天嘗起來

卻有不平凡的滋味。魚肉咬起來很有口感，不是軟綿綿的魚肉，帶點彈

性但又不會過於死硬。沒有刺的肉片大小剛好可以一口吃下，適當的厚

度讓牙齒不會覺得無事可做。而那碗粥，份量跟魚湯一樣不會很大，鼻

子湊過去聞，可以聞到某種特別香料的味道，像是中藥燉品但又不完全

是。份量雖然不大，但是內容卻十分豐富，雜糧五穀還帶點蓮子，紅黃

色的枸杞讓顏色加分外，也讓粥品多了點暖意。不多的份量讓即使是食

量小的女生也能讓碗底朝空。




「這跟心痛的感覺又有什麼關係呢？」


當老闆再度出現收餐具時她問道。


「這是生病時或是身體虛弱胃口不好時適合吃的食物。妳可記得妳生病
時照顧著妳的那雙手，擔心妳餓著但又煩惱著妳沒有胃口。那是在病
床旁邊擔憂的情人的心意，當然啦，本店會料理的更加美味跟健康。
」



「妳可注意到妳四周已經空無一人，整間店內只剩下妳孤自一人，但妳
吃著卻是另一半的心意，但另一半並不存在。這種感覺不就是心痛的
滋味嗎？」



又是硬坳，她想著。總不會每次來點用這道餐點的人剛好都會四周無人

吧？再說，生病了也可以自己動手做，誰說非得要另一半照顧？她不記

得有誰為她帶過什麼吃的東西，有沒有考慮過她的胃口？她的思緒再度

陷入混亂。



「飯後甜點，請慢用」老闆不知不覺的走到她身邊。



一客簡單的香蕉船，份量一樣不算大，但看起來就是十分好吃，兩小段

香蕉化做船頭跟船尾，中間是小份的切半三明治，像是船的風帆。裡頭

夾著還有不知道什麼的，旁邊還有香焦切片。像船旁邊的橡膠圈。去皮

切半的奇異果，像煙囪又像油桶。



「這又代表什麼，等下還有其他東西嗎？」



「香蕉相交，相識之交，這是代表朋友所搭建的船。失戀的人往往需要
朋友的安慰，但熱戀中的人卻常常忘了朋友的感受。不過，當妳需要
安慰時，朋友還是會張開手接納妳，聽妳說話陪妳哭泣，這也是心痛
的感覺。」



又一次亂坳，她想。



「至於第二個問題，有，等一下還有帳單，看到那也會心痛。」



老闆跟她都笑了。


付完錢，老闆從櫃檯抽屜拿出一條小手巾，用透明塑膠袋裝著。




「這是一點小紀念品，萬一吃完我們的特餐心太痛時可以用來擦淚
的。」



她們再度笑了。



走出店門，夜已經深了，街上的人群也變少了，迎面的涼風，並沒有

帶來太多寒意，也許是吃完東西心暖了，也或許，是什麼改變了吧？



「心痛的感覺！嗯，我再想想吧。」


她對著自己這樣說。她忽然想到了一群朋友，一群好久沒有聯絡的朋

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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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後面沒有什麼西斯點了，所以再寫下去會跟本板無關。
所以我想快點交待後續，就縮短不必要的篇幅好了。剩下大
概兩篇吧，今天會趕出來。


這篇很跳tone，我一直不知道該安排這篇放在幾時出現。
因為這一篇是最早寫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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